真诚的双眼

师生，高三
年龄差7岁，OOC注意避雷   【 ／】
真怀念啊……年轻真好。

借一句话送给高三考生们:
“朝目标努力的人，生命里都是夏天和闪光”
祝各位金榜题名，如愿以偿！！(就你话多(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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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H市某重点高中语文组办公室。

叶修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抓了抓自己特意早起，精心洗吹打理的一头蓬松短发，却没想到头发非常不给面子地掉了一手。

啧，才25岁，头发就掉成这样，看这架势，怕是要英年早秃了。叶修长叹一声，当高中这帮小孩的班主任累啊，当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更是累心累肾，难啊……难啊！

但是再难也得捱着，何况连三个月都不到就又能解放一批，之后是连着的三个月超豪华暑假，想想都觉得未来充满希望与光明。

同办公室的两位老师都盯早自习去了，而叶修却是非常清闲——强势的数学老师早已把早自习的时间占为己有。

每天早上七点半的铃声一响，他必捏着一沓小卷准时堵在班级门口。半个小时刚好练一张32开的小题卷，数学张老师如是说。由于这位瘦弱的数学老师教龄长又着实是为了同学们好，叶修便无视哀鸿遍野的同学们，安心把早自习交给了这位风雨无阻，被同学们戏称“大宝天天见”的大宝老师。

而叶修呢，便利用这每日偷出的半小时空闲时间，或者批改批改同学们的周记，或者铺开毛毡宣纸写写字，再或者读读书备备课。

至于这个周记嘛，其实是叶修觉得自己和数学张老师相比还不够敬业，便以“为了锻炼你们的写作能力，顺便积累作文素材，每周需要交一篇周记。如果是自己写的原创，五百字即可。如果是摘抄则要翻一番，抄足一千字。”这段冠冕堂皇的解释为理由，给自己加点工作。

此作业一出，同学们自然是一阵哀嚎，台下众人纷纷哭求老师再把字数减一减，哪怕把上交的频率减一减都好。

当时的场面如下:

叶修站在讲台后面，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每周五百字，多乎哉？不多也！”，脸上的笑容却非常鸡贼，“还麻烦我的课代表每周二早上收一下，最好是能在早自习前送到我办公室。我会认真给大家批注的。”

这位语文课代表方锐方同学，此刻正托着下巴神游，听到叶老师点名，立刻狗腿地应了一声:“诶！保证每周二早自习前把本子抱到您桌上！” 倒是有在听老师说话，叶修心里暗笑，这班级第一的小孩就是厉害，表情明显是在走神，居然还能接上自己的话。

同学们见此事已成定局，便也放弃抵抗，大喊叶老师英明神武爱岗敬业，又纷纷表示能够得到叶老师的亲笔朱批实在是三生有幸，就差跪下山呼万岁了。叶修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低头翻开语文书，“那么我们开始上课，这周先过一过文言文。”

总而言之，赋闲在语文组办公室的空巢叶，看着桌子上如约而至的一摞周记本子，对自己这位小方课代表的办事能力非常满意。

叶修拎起一个本子翻开，看到标题“关于星座运势与塔罗命理学的研究”……他立即合起本子看了一眼封皮上的名字，哦……包荣兴，那也不是很意外。试图总结包同学写作思路却惨败的叶修，拿着钢笔斟酌了半天才从墨水瓶里蘸了蘸，写下“很有创意，如果能把这两种学说之间的区别与联系理得脉络更清晰一些就好了。”

叶修想了一下，又从本子堆里翻出来数学小天才罗辑的本子。打开一看标题“论数学中的对称性美学”，心里非常舒坦。再看通篇逻辑清晰论证有理，心里暗赞一声好。又觉得光写个“好”显得有些敷衍，便添了一句:“感受到了数学语言的美好，但下次或可尝试一下更具有文学性的语言？”

心情大好的叶修看看时钟发现快上课了，便又找出自己课代表的本子。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不得了。

方同学的周记标题是这样的“记一位我喜欢的人”，原本叶修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情，好奇自己那学霸小课代表是喜欢上了班里哪位姑娘。结果，又是什么“我很喜欢我的语文老师，他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似乎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微光，并不夺目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又是什么“我喜欢看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好看的小楷，粉笔的沙沙声似乎都带着抑扬顿挫的节奏”。

还有什么“我最喜欢的是他用古音给我们读文言文，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念的却是软糯的尖团音，不论是 杨柳岸，晓风残月；还是 瀚海阑干百丈冰，他的声音总是恰到好处，仿佛真的越过了千百年的时光……”

这可真是……叶修苦笑，这孩子什么意思，明知道看周记的人是谁，还要这种第三人称的写法是这么回事？虽然得到学生的夸奖是当老师的荣幸，但这孩子未免太过圆滑了。得适当地敲打敲打，还不能做得太明显。

原来最近学校有一个市级优秀学生的名额，有这个证书就可以在高考中加五分。叶修虽然有心偏向自家优秀的课代表，可又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这样拍老师马屁，着实不好。何况这种东西仿佛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大家都盯着呢！更何况就算是公开公正地投票竞选，方同学也未必拿不到这个荣誉。

这些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啊……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偏偏一个个心思纤细敏感，真是要命。

叶老师今天依然非常惆怅。

【四月】

说起高三，叶老师心里总是率先浮现出四个大字——兵荒马乱。

文印室每天都散发着油墨的芳香，各科卷子如雪片一般铺天盖地飞向学生的桌面。要是有谁生病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就能发现自己的桌子已被一小叠卷子占据。而且更令人崩溃的是，这沓卷子已经在昨天对完了答案甚至已经讲解完毕了。

百日誓师大会也早就开完了，想起那时看到孩子们满眼的希冀，叶修感觉自己跟年轻了好几岁似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只是偶尔瞥到黑板旁硕大的倒计时牌子，看着时间一天天减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要相信他们，叶修这样劝慰自己。

可是看看这群小孩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个个不慌不忙不学习的，哪里有点高三考生的样子！叶修感觉自己的头发又少了很多。誓师大会那天感动得眼闪泪光的那群学生去哪里了？！

周记的作业倒是坚持着执行下来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能明显看到学生写作文能力的进步。前几天的模拟考里还拿了语文单科班平第一，坦白地讲，叶老师内心是有些膨胀的。

只不过……啧，方锐的周记还是在不留余力地撰写着他的表白。

叶修觉得非常头疼。

每次看到方锐的本子，他心里都有些别扭。这孩子每次写周记跟写情书似的，通篇都在夸一个人，疯狂地表达着自己的倾慕与敬仰之情。若是班里某个女生还好，可这位被表白的仁兄乃是自己，还是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角度来看另一个人夸自己，叶修很费解，为什么不用第二人称呢？明明是给我看的。

什么？居然还翻到了我的微博？夸我画的君子竹团扇有风骨？哈哈确实是……是个鬼啊！高三了！还有闲心刷微博？是时候整顿一下玩手机的问题了。

不过偶尔也能看到书的读后感，还有方锐自己写的一些酸溜溜的、青春疼痛文学风格的小句子。但，书是从自己书堆里扒拉出来送的，小句子也是拿了自己的赠言便签改的。

送书和赠言这件事，是从某个周二的早上开始的。

方锐一如往常地抱着一摞周记本，踩着七点二十五分的预备铃敲开了语文组办公室的大门。彬彬有礼不急不缓的三声敲门，再加上一句少年音清亮的“报告”，喊得叶老师内心非常舒坦。

方锐不紧不慢地走到叶修跟前，礼貌地问了句老师好，将本子放在叶修桌上后，又礼貌地弯下腰道了老师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叶修却喊住了他:“小方啊，等一下，你帮我扶一下凳子，我想取本书。”说着指了指墙角那很快就要摞到天花板的书堆。

“哇，这么多书啊”，语气里有些羡慕，“还有好多书店买不到的旧书。”

“懂行！”叶修冲方锐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的课代表！”

方锐立即赞美:“还是您厉害，选了我当课代表，嘿嘿。”

叶修乐了:“你小子，夸两句美了啊！这次月考怎么样啊。”

“要是考好了有啥奖励吗？”方锐倒也不客气。

“要是考了第一，你说想要什么奖励。只要在老师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叶修拿完书直接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在自己的课代表面前毫不顾忌形象。

方锐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开了口:“那，考一次第一送我一本书外加一句手写赠言可以吗？”

“可以啊，先说好了，班级第一送你一本书，年级第一翻倍！”出乎方锐意料，叶修答应得非常爽快。

结果那次月考，方锐竟真的拿了年级第一。

叶修想起自己随手从书堆里抽出的两本书，一本《修辞学的比较研究》，一本《歌德谈话录》，也难为这孩子认真读完还认真写了读后感。而且的确有一些亮眼的独到见解。叶修又想起方锐眼眶下隐约的乌青，有些心疼自己这课代表。唉，多读书是好事，年轻人拼一拼，挺好的。

虽然这孩子的周记更多时候还是在不留余力地夸奖自己的文言文朗诵，自己的板书字迹，自己都不曾察觉过的课上偶然的妙语，这可真是……不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没法跟别人商量。叶修心想，我教书少说也有三四年了，这么受学生喜欢还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当然，周记里还夸这位班主任对班级认真负责，同学们虽然不肯明说，但实际上心里都很喜欢他。这部分内容，叶修自然是很满意的，觉得方锐的文字相当熨帖，温暖了自己一颗饱受高考摧残的内心。不过，到底该怎么提点一下这孩子，叶修觉得非常难办。

难办归难办，要说的话总是要想办法传达到。

恰好近几日风大，刮碎了后门上嵌着的小玻璃。叶修便乘着这股东风，在某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状若无意地提了这么一句，原话如下:

“最近啊，有同学总是要走后门，结果呢风大把玻璃刮碎了。我觉得，以后就把后门锁起来，不要再开了，大家都堂堂正正走前门多好啊。”

感情儿叶老师还琢磨着方锐是想找他讨市级优秀的名额呢。

说完这话，叶修还不动声色地向方锐递了个眼神，意味深长的目光里还包含着一丝欲言又止的期许。这么一看，叶修却发现方锐一直在用炽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亮晶晶的墨色眼眸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点自己看不懂的悲伤。

这是几个意思啊……叶修迷茫了。

【五月】

眼看着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又从九开头的两位数变成了现在一开头的两位数。叶修心里反倒没有起初那么慌张了。

其实该拼的也已经拼了个差不多，人事已尽，最后只等那考试当天的天命。而不想拼又能依靠家里的同学，也已经找好了别的路子。

但总归是不能松了这股劲，所以学校依然把同学们留在学校里自习，由各科老师轮流在讲台上坐班答疑。等倒计时数到五的时候，再把这群备考生放回家自主复习。

某日下午，天阴得厉害，才三四点钟，天就已经开始变黑了，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年级组怕学生在这个紧要关头淋到雨生病，赶忙发通知到各班级，不仅停了晚自习，而且要直接放这群备考生回家习。

结果作业都没来得及发下去，众人就已经拎起书包飞速作鸟兽散。不一会儿，高三那边的楼道都空了。

叶修作为班主任还有一个总结要写，正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愁得咬笔杆呢，抬头就看到方锐背着书包拿着伞站在门口。门开着，见叶修抬起头看着自己，方锐依旧扣起食指在门上敲了三下，又喊了句“报告”，见叶修颔首，这才走进去。

18岁的少年个子窜得极快，高一时还是个豆丁，现在居然已经快和叶修一样高了。叶修放下笔转过椅子仰视着方锐：“方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方锐把手缩进肥大的校服袖子，袖口只露出一把三折的咖啡格伞，一个高高大大的高三男孩子此时竟看起有些弱气。

方锐微微低着头避开叶修的目光，低声说了句什么，但是外面非常不凑巧地打了个雷，轰隆隆的响声盖过了方锐的音量。叶修瞥眼看了一下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和时不时亮起的线状闪电，茫然地问了一句：“什么？”

方锐的音量恢复了正常：“不，没什么”，说着咬了咬下唇，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似的，“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带伞。”

“嗯？”叶修的目光扫过方锐袖子里露出的那把折伞，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七八分。但毕竟对方是一片热心，便关切地向方锐说到：“天已经黑透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吧，一会儿下起暴雨来就不好走了。”

方锐却抬起头，目光迎向他满含关怀的双眼：“您没带伞的话，这把给您用。”说着递出了手中的折伞。

叶修心想，这孩子刷好感度刷得有些过分了吧，语气就不自觉地带了点责备：“方同学，再怎么说我是你老师，就算我没带伞，我能拿你的吗？家长应该收到了学校停课的短信通知，你还是快回家复习去吧，回去晚了家长要担心的。”

方锐却涨红了双眼：“您当真一点都没看出来？”

叶修不厚道地笑了：“青春期的躁动？我已经是老人家了，哈哈，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不过你想要的，不要心急，只要努力去争取，早晚得是你的。”他以为方锐是在说优秀学生的评选，便暗有所指，但又不想伤了少年的心：“先安心准备高考，其他的不要多想。命里有时终须有。何况这五分对你来说，多对一道理综选择题不就有了嘛。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你说学校会怎么选？”

叶修说完这最后一句，才惊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但毕竟覆水难收，只好再找补一句:“老师相信你没问题的，祝你得偿所愿。”

方锐松开了袖子里紧握的双手，手心里汗津津的。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头道了一句老师再见，待叶修笑眯眯地回了一句“路上当心”，就乖乖拿着伞回家去了。

一百天的倒计时很快走到了终点，方锐看着班长走到黑板旁边，拿下计时牌上孤零零挂着的数字牌“7”，又把手中的“6”挂了上去。

方锐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就想起叶修讲红楼梦选段那节课。年轻的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副老气秋横的样子，把手里的玻璃茶杯往讲桌上一放，开口就是“我倒是不太喜欢娇弱弱的林妹妹，我还是喜欢王熙凤”，“我嘛，就是俗世里的一个大俗人”。

现在这心境倒像是应了那句“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真是，这课也不在考试范围里，想它做什么！

大宝老师也从早读的天天见变成了周周见，早自习的时间都放给学生去自主复习或者找老师答疑。学校给了学生们最大限度的自由，但这自由却压得学生更难受。

之后的几天里大家都进入了最后的埋头挣扎中，无暇或者说无心去留意那些周围悄然发生的事情。仿佛有一股汹涌的暗流在初夏的热浪中翻滚着，裹挟这些少年少女，向他们未知的未来涌去。

很自然地，也并没有人注意到，今天的文言文早读里，学霸方锐桌子上的语文书摊开许久却一页未翻。

坐在讲台后面的叶修突然站了起来，他清清嗓子:“占用同学们一点时间可以吗？”

同学们纷纷抬头，大家都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有同学看向了语文课代表方锐，以为他知道些什么，结果方锐也是一脸迷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是这样，我本来想，就安静的再看一看大家，这三年的时光同你们一起走过，我很荣幸。但是前几天新学了一首歌，再不唱就没有机会了，你们姑且听听看，好吗？”

同学们疯狂鼓掌，有心思敏感的女生偷偷扯着校服袖子擦掉眼角渗出的泪水。方锐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他没有带有录像功能的手机来，只希望能把这一幕录在心里。

叶修掏出手机，“我得看着歌词唱，那么开始了。”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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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戳 【 ／】
看不到你的笑 我这么睡得着
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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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终于，考完了。

千军万马也好，兵荒马乱也好，总算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论成绩如何，拼过了，不后悔，就是最好的结果。高考充满了太多临场的未知，但又普通地仿佛每一次经历过的普通月考。

打打闹闹的高中生活终于走到了终点，在考试结束之后，六月和分离之间隐约有了某种令人悲伤的联系。

休息了两天，学校开始举办毕业典礼，结束后则是各班拍毕业照的时间。一群群学生穿着肥大的校服外套站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外套里面是自己班级设计的班服T恤，一张张笑脸洋溢着青春的美好。已经拍完照片的班级，有约好餐厅直接去聚餐的，也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外圈的砖红色塑胶跑道上绕圈走着。

叶修拽了拽自己身上的T恤，觉得自家这群学生真是有心，印T恤还不忘给自己带一份。拍完照片又叮嘱了几遍取毕业证和照片的返校时候，叶修看眼前这群终于冲破牢笼的孩子们满脸想走的表情，便冲学生们挥了挥手:“散了吧！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不管以后混成什么样子，我始终是你们的老师。欢迎你们回来看我。不过我不一定能记得你们！”

“老师最后一句多余了啊！”
“一点回来看您！”
“老师返校日再见！”

挥手送走这群毕业生，叶修心情复杂。快要满溢出来的喜悦与一丝分离的惆怅让这位第一次带毕业班的叶修老师隐约有些难过。

他清瘦的背影在宽阔的操场上显得有几分萧索。

那天，又下起了零星的细雨。

方锐再一次拿着伞站在了叶修面前:

“这次，起码让我送您到车站可以吗？”

相近的身高，两个人穿着一样的T恤。

“好。”叶修这次是真的没有带伞。

叶修在路上又叮嘱了方锐几句，有严肃的“老师觉得你很优秀，到了大学也要继续努力啊”，也有带了积分期许的“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本想就此在车站挥手道别，却不想这孩子硬是陪自己站到车来，又跟着跳上了公交车。

原来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啊，叶修心里暗叹。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沉默地走进了小区，叶修却停在了一条长廊边，架上的紫藤花开得正浓烈，一串串垂下来的枝条在雨中分外迷蒙。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这边没有雨，谢谢你，方锐同学。快回家和家人聚一聚或者跟朋友出去玩吧，苦了小半年，祝贺你！” 

叶修双手插兜，穿着T恤牛仔裤的他，站在紫藤下年轻得仿佛一个高中毕业生。

方锐见叶修不肯再往前走，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叶修赤裸在外面的小臂。他的手有些凉，抓得叶修一哆嗦：

“叶老师，我，我喜欢您。”

叶修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面上却只淡淡应了一声：“嗯，我也喜欢你们这一届学生。成绩不错，对得起我那堆论把掉的头发。”

“不是师生的那种喜欢！何况现在不是了！”

“哦呦，刚毕业就不认人了，方锐同学，你这么说，老师好伤心啊。”叶修倒是开起了玩笑。

“请允许我和您谈恋爱。”毛头小伙子一脸真诚。

“臭小子，真以为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我是男的，你也是。”责骂的语气，被表白的这人却笑得眉眼弯弯。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到:

“你还年轻，大学里有大把的时间去和漂亮小姑娘谈恋爱。我已经26岁了，奔三咯。”

方锐却依然固执地抓着叶修的手臂：”我18岁了，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修，我是真的喜欢你。“

叶修一副老气横秋的长辈样子：“啧啧称呼都改了，你先松手，我家就在这边我跑不了，让我点根烟再跟你说。”

方锐讪讪地撒开手，另一只手紧紧握拳僵硬地贴在身边上，手心里满是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方锐觉得自己比高考时还要紧张，高考多少有点套路在里面，眼前这人的心思完全猜不出来。

叶修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抖了一只出来，叼在嘴里，又用手护着打火机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

“你喜欢我是吧“叶修吐出一口烟，长长的吐息倒像是一声叹息，”先别急着点头，听我说完。“

”你知道恋爱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会遇到多少阻力吗？在那样非真空的环境里，你所谓的喜欢还能持续多久呢？“

看到方锐急切的想要辩解，叶修摆了摆手把方锐的话压了回去，

”等你走进大学的校园，甚至再讲得远一点，等你大学毕业甚至更高的学历毕业后，等你走进了社会，见到更多人，经历更多事，承担了更多的所谓，呵，社会责任，你还能坚持吗？这份，我姑且称为爱情，还会像现在这样美好？白月光就该是遥不可及的，否则久了相看两生厌，岂不成了讨人嫌的老墙皮？”

方锐的目光很坚定：“我阅历浅，说不过您，但请您记住，我做这些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基于我爱您这一事实。以后的事情，不到以后，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等到以后来看呢？”

“你这是在给我压力吗？嗯？方同学。我岁数大了，试不起。走肾还行，走心？我怕这心跑了就回不来喽……”

方锐却突然喜笑颜开：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那、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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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感觉自己快飞升。
年轻真好啊，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
歌是周董的《彩虹》

“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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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解释一点小细节(？)
一开始叶修是25岁，暴雨表白那天其实是叶修生日。
被雷声盖住的那句是“我喜欢你”。
所以六月的时候就说自己是26岁了。
方锐这么聪明的小孩做事很顾及后果，所以憋到了毕业才正式表白。
叶修有一点察觉，但他手忙脚乱无暇顾及太多，有恰好赶上市级优秀的事情就想歪了。
方锐同学也想歪了叶修的谆谆教诲。
其实市优秀这种东西，早就是钦定的，方锐心里明白所以不争，但是被叶修误会觉得很委屈。

这么一看，我好像完全写成了别的故事。